还不知道取什么名字

  昨天晚上我刚回家,饿得要死。第一件事想的不是开灯,而是先摸进厨房找点什么吃的再说。于是我就摸黑进了厨房,准备打开冰箱,却用我惊人的夜视能力看见冰箱门上贴了张便条,上面惊人地写着:

  “看在上帝的份上,请不要尝试打开冰箱门。我以冰箱里的猪肉起誓,打开冰箱门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的。”

  我不信,一方面是因为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,对这种拿来哄三四五六岁小孩的下三滥奇技淫巧嗤之以鼻;另一方面,显而易见——我太饿了。谁也不能阻止我搞点吃的。
  我举起颤抖的手(一方面因为激动,一方面因为饥饿),打开了冰箱门。冰箱里射出的灯光不由得让我的瞳孔缩小一圈,我倒抽了一口凉气。(顺带一提,这天气热的要死,凉气是冰箱里来的。)
  冰箱里空空如也,除了一块清真猪肉。
  咱怎么记得咱家不怎么吃猪肉啊?又想起冰箱门上的恶作剧便条,我不禁又吸了一口凉气。凉气进入肺部之后,不知怎的我便晕了过去。最后一刻留下的感觉是——我正被吸进冷的要死的冰箱里。

  醒来之后,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岛上,还热的要死。这鬼地方完全不像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冰箱的冷藏室里。环顾四周,除了些热带植物之外就全都是沙子。我觉得这里异常无聊。
  不过还是发生了些有聊的事。一个草丛挪动了一下,吓了我一大跳。定睛一看,发现是只乌龟,还带着金边眼镜——我原本以为那是浆果。它正朝我走来,速度绝不比某三线城市堵车时的车速快,可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它就到我面前来了,跟瞬移没什么区别。我又被吓了一跳,同时想到:那座可怜城市的交通状况也许还有点救。
  那只乌龟抬起头,看着我。他金边眼镜的镜片晃得我头晕。
  “你好。”我说。眼镜不反光的那一刹那,我竟觉得它有点眼熟。
  “你好。”它说。
  哦,我想起来了。它长得太像给我上课的那个锟斤拷老师了。他虽然才三十二岁,却已有了四十多年的从教经验,还连续拿了二十八年的优秀教师。可他实在异常无聊,天天说:“孩子们,把学校发给你们的纤维素吃掉,就着鞣酸铁一起吞下去。”但我是没听说过为什么人非得吃纸喝墨水。还有,他的镜片也经常反光。
  “锟斤拷……”思维化作电信号,冲出血脑屏障来到嘴边。刚说出这三个字我便回过神来,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会在错误的场合滑出那么一句错误的话。
  可它的反应出乎意料。“锟斤拷!”它说,“在我存在于世的1.000×1042个tp里,年轻人,你是唯一一个说出我名字的人!啡啡罗噗,啡啡罗噗,啡啡罗哔哔咿!”
  我很好奇这老王八怎么发出这种瓮声瓮气的怪声的(这点确实活像锟斤拷本人)。另外,他居然知道普朗克时间?它目光直视我,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。而我什么都看不到——它的眼镜又反光了。
  “啡啡罗咔!年轻人,我,佛艾伯·因克·伊克赞·锟斤拷四二分之三世,宇宙中最伟大,(它顿了顿),也是唯一的、最后的学者!我知天地、通古今,从谷苟定理到地平说的正确性,我什么都知道!不过,我没有预料到你的到来。年轻人啊,有何贵干?”
  它要是真会读心,多亏它给我留了点面子,只读了一半。不过,我得好好想想我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的。被吸进来的?它肯定不信。找吃的?它的肉太老了,我不吃的。再想想……
  有了!“锟斤拷先生,我这次是漂洋过海专门来找您的!”这话里的诚挚把我自己都感动了,不过感动之余我的良心开始诘问我何以虚伪至此。
  “啡啡罗噗!年轻人,你可真好!愿意来看望我这老朽之躯,世界上最后一个学者……不过,我没见过你,你肯定不住在这儿。这个小岛着实乏善可陈,可惜对面嘀嘀啾啾大陆上又在打仗——那帮嘟嘟人和嗦嗦人老是打个不停。一想到这,就想起我帮他们劝架却被他们赶了出来,一想到这我就来气!……”
  我完全没想到这老乌龟会在这种时候打开话匣,滔滔不绝地谈论什么嘀什么啾什么鬼地方的事。可耳朵又不能关上,我还能怎么办呢?